乡愁——林奕德水彩作品微展
发布时间:2020-05-09 16:40:1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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画家林奕德
乡愁
——水彩个体化原理诠释
文／黄永生
林奕德阅读尼采的著作，尼采的思想并未直接影响他的绘画，也没能使他成为思想的追求者，但尼采教会他质疑绘画的语言。看林奕德的水彩画面，会强烈感觉到这一质疑的审美，可以说，其水彩面貌的形成完全得益于质疑。我们往往认为一个画家语言的形成得益于对自然事物的观察，林奕德恰恰相反，其水彩语言不是观察的直接结果，观察对他来说是情绪的激起，通过情绪激起唤醒的不是简单的感性获取，而是 “由眼入心” 的审视活动，进而质疑自然能否承载内心的情绪，这种伴随内心的活动促成个性语言。
林奕德作品
以不同的方式得不同的感受，林奕德从内心审视获取绘画信息，与通过眼睛观察的信息截然不同，信息渠道不同，呈现的画面也就不同，我们从异样的语言进入画面的审美。卢梭说过， “经由造物主之手的东西，都是好的，而一到了人的手里就全变坏了” ，我们不完全赞同卢梭的话，应该说造物主的东西到了人的手里，就由造物主的作品变成人的作品。林奕德缺少造物主的虔敬，他歪曲自然的作品，自然作品在他的作品里不是变坏而是变得富有心灵性。自然的样子再美，都属于黑格尔所说的 “自然美” ，它不可能叙说内心的情绪，因为自然没有情绪，画家则受情绪的影响，画家在自然面前选择 “这” 选择 “那” 常常是由情绪决定的。画画为了什么？这个问题在照相机出现之前不是问题，随高清照相机的不断普及，这个问题已变得很尖锐，林奕德不愿成为照相机，他希望绘画语言能言说内心的情绪。从其水彩作品看画画的内涵，他的绘画语言表现出来的既不是 “那” 也不是 “这” ，既不是那片风景也不是内心里的虚无，画面中大的色彩调子所呈现的黄金色，在自然那里是没有的，他笔下充满水渍的山峦在自然里是找不到的，他刻意营造富有诗意的意境，和自然并无直接的关系。但他需要面对那片风景写生，只有身处那片风景里，内心的情绪才能被催发，才意识内在情绪的审美需要与造物主的作品截然不同的意义是什么。
林奕德作品
那么，林奕德的内心情绪是什么样的情绪？读解他的内心情绪是读懂其作品的诀窍，但我们往往停留在眼睛的审美，停留在画家提供的色彩线条所形成的表面趣味，很少走进其心灵深处，一直认为绘画不是思索，绘画可触及精神但不需要思想，因为思想属于抽象的形而上，抽象的思想难于用具体的形象表达出来，因而当我们面对林奕德的水彩作品时陷入困境。这种困境不是他表现的，而是我们对画面整体形象的认识所触及的，画家似乎有意制造这样的困境，因为思索多于观察。思索对被画物产生质疑，因而选择直接描绘后的进一步否定，以对被画物的不断否定从而获得对被画物整体的认知，这种独特的处理方式表现出来画面的陌生，呈现全新的语言形式。陌生的画面效果是质疑的结果，他不满意直接描绘那片风景带来的肤浅，直接性描绘流露出的浅薄不能承载沉重的内在情绪，他总是在画面上不断地折腾，就为摆脱未经思索的浅薄。
林奕德作品
他爱折腾，他对画面的折腾，自有其道理，对景写生的画面遵循的是自然的秩序，不能承载画家内在的思索。画家要回到画室修改写生的作品，修改意味不断地折腾，是失败率很高的冒险，这种否定的折腾意在抛开自然秩序，意在逼迫画面意象改变自然的秩序为画家自己的语言秩序。为此画面上出现偏离自然的感受，出现为我所造的色彩关系，山峦形态被再造，山峦沉重与天空清逸对峙，就在对峙的冲突露出耐人寻味的水渍绵延。对被改变的秩序感到陌生，我们因而陷入困境，这一状态驱使我们咀嚼困境的意味。对画家来说，困境相当于叔本华的 “苦闷意识” ，困境并非画家的最终目标，苦闷意识充其量只是不断折腾的吟咏。其画面不采取塑的手段，而是以虚的方式渲染陌生的形象，不断折腾出在自然那里再也找不到的山峦，画面的山峦已经失去山峦本来的真实，山峦的形状与色彩交织所呈现出来的意象，已成为林奕德水彩的独特符号。
林奕德作品
画家一旦形成自己的语言符号，就意味画画的路子越来越窄，画家要顺很窄的路去追寻内心的渴求。林奕德在画面不断折腾的内容，就是一座山，一座山峦，还有山峦怀抱的一间小屋，一棵树，一条小溪，一片天空，山峦占据画面的空间最多，给人感觉画家画的就是一座山。看似一座山，其实不是山，更像一个文化符号，画家抹掉山的细节，山峦起伏不再是真实的山脉变化，更像不断折腾中内心情绪的波澜起伏，更像一幅画家与山峦对话的心脏搏动记录图，更像不断折腾过程中不断升级的质疑。与其说折腾，不如说内心的活动，将内心活动转移到画面的不断折腾。山峦成为画家进行形而上学思辨的命题，对命题的思索滋生对山峦的眷恋。
林奕德作品
画家为何要不厌其烦地描绘一座山？为什么要不断重复山峦的再现，为什么要对那座山不断的造访，以至我们对画家产生审美怀疑。再美的山峦，画多遍，再耐心的画家也厌烦，林奕德不仅不厌烦，反倒从作画中收获无穷的乐趣，就像一个恋爱者从恋爱中感受不可替代的体验。这种体验是伴随画家的“苦闷意识”展开的，其苦闷意识不表现在心理上，而流露在画面上那艳而沉着的色彩中。水彩画家都懂得水彩易明快而不易深沉凝重，这不可多得的凝重感暴露画家内心 “苦闷意识” 的情绪，好像画家处在不断的寻找之中，在画面不断的寻找什么，如果我们问画家寻找什么，也许是一个没有答案的沉默。还是问画面，画面是画家心灵的写照，当我们凝视画面，耳边响起古仁人的诗句， “小桥流水人家” ，一座山，一棵树，一湾小溪，一座屋舍，不能说画家以自己的绘画语言诠释一首诗，但那首诗有家的感觉，那首诗描画一个原始的生存状态。林奕德的 “苦闷意识” 不就是以山峦为命题辅之画面的演绎，对以山象征家的归属作独特的抽象思考，不厌其烦的折腾不就是对生存状态的独特呼喊！这是海德格尔的“乡愁”情绪，画家不作形而上的推理，而以绘画的形式构成个性化的感性宣泄。
林奕德作品
离土地越高，离土地越远，对土地的眷恋就越强烈，画家以画面奉献给我们的充其量就是一堆土地，一堆可眷恋的抽象性土地，一堆心灵赖以依偎的土地，那是我们生存的基础。绘画不是简单地模仿，绘画是画家以个性化原理诠释内心精神的欲求方式。
2014年10月23日于红树康桥
2014年10月23日于红树康桥
林奕德作品
林奕德作品
林奕德作品